BGM :: one direction "They don't know about us"(點)

 

夜幕低垂的洛杉磯是很珍貴的,在這白晝時間長的季節跟城市裡,黑夜自然顯為罕見,而深色就像一種特別的保護色,至少讓田柾國牽著我的手走在街頭的畫面不那麼突兀——緊管在這比首爾偌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地方,和誰在一起、做什麼事永遠不足以為奇。

我不安的慢下了腳步,長時間堆積的習慣沒那麼容易改變,我從未想過能夠和田柾國光明正大並肩走在天空底下,更何況在不到一個小時以前我才被人認出來,那個莫名的巴掌就像一記赤辣的烙印,雖然顏色已經減淡,情緒卻鮮明依舊。

 

田柾國貌似感應到了我浮動的心情,把袖口底下的手牽的更緊,在他轉過頭的瞬間我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急忙低下頭,然後我聽到他嘆氣的聲音。

 

「為什麼都不跟我聯絡?」他問了,卻又好像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他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因為不想在電話裡跟你吵架,面對面才能表達心情啊。」我心不在焉的踢著腳下的碎石,除了這個以外,還有一個就是害怕像這樣等到了見面的日子卻還是一事無成的自己,拋棄了一切飛到美國來的這段日子,好像沒有什麼值得拿來說嘴、值得堂堂正正的告訴田柾國「我的選擇沒有錯」的。

「現在見到了。」

田柾國忽然停了下來,我緊張的看向他,以為他又要用那種深沉嚴肅的表情說些讓我反駁不了的話,沒想到田柾國的視線卻鎖在一旁的⋯⋯

「餓的話我去幫你買吧?你在這裡等著。」我憋住了笑,知道田柾國是透過玻璃櫥窗看見了in-n-out裡面的漢堡跟速食,趁著他發愣的空擋二話不說推門進去裡面幫他點了餐。

 

「這是全加州最好吃的漢堡,果然你是不可能錯過的。」走出店家,我舉起了手上的紙袋,炫耀般的晃了兩下,田柾國瞥了它一眼,「我出道前來洛杉磯的時候就吃過了。」雖然表情盡可能地裝作不以為然,明顯的吞嚥動作卻出賣了他。

田柾國⋯⋯還是那個田柾國啊。

走著走著就到了家門口,我把紙袋遞給他,拿出鑰匙轉開門,他跟著我走進屋內的瞬間那種熟悉的緊張感又捲土而來,密閉空間、水泥牆跟陰暗無光的空間,都是些陰沈的物體跟形容詞,卻會讓我聯想到心動。

「妳還沒把話說完不是嗎?」田柾國把紙袋放在桌上,氣定神閒地看著我。

「你⋯⋯不回飯店去可以嗎?」

「趕得上飛機就行。」

「那漢堡⋯⋯」

「我等等再吃。」

 

每一個勉強想到的問題都被他乾脆俐落的收淨,我捏著桌子的邊緣,看著自己泛白的指尖,沈默了半晌。

「我還是有持續在跟成員聯繫,團體穩定以後大家都有個人資源了,不管是唱歌或者綜藝,她們都做得很好。」我的指甲輕輕刮著桌面發出喀喀的噪音,腦中一團亂,「我在洛杉磯過得就像我想像中的那樣,金編幫我找了很好的住所跟學校,雖然演戲真的很難,可是一切都在步入正軌。」

他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我說,我的聲音在這小套房裡特別鮮亮,田柾國看著我放在桌上的課本還有幾本權在光推薦的書籍,淡淡的笑了開來。

「妳過的很認真啊仁熙。」

我怔了怔,沒料到他會帶著笑容開啟句子的第一個字。

「妳離開的那幾天我的確很生氣,也不知道妳為什麼能這麼義無反顧的拋下一切就離開,但是後來想了很多,跟南俊哥跟還有玧其哥⋯⋯問了很多,才明白妳的選擇其實沒有比較容易,妳不是放棄,只是想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回來。」

田柾國皺了下眉,似乎是在反覆思考自己說出來的話跟內心所想的是否相符,他拉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抬頭直直盯著我:「我想說的是,經過了這麼多事,妳也能快樂就好了。」

空氣中壓抑的氛圍頓時消散而去,田柾國一個溫柔的眼神就足以化解寒霜,雖然他不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可是他願意理解我,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憂心了四個月的未解就這樣簡單地得到了答案,田柾國雖然不流暢卻真誠的信任,如同一股暖流一樣注入心扉,好像懸在翹翹板上的另一頭也得到了平衡,竟是如此放鬆的感覺。

 

「我還以為會挨罵。」我苦笑,田柾國臉上的表情細緻的改變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牽著我的手走沒兩步就靠近床沿,不知怎麼地心臟又開始重重彈跳,他摟著我的腰的動作再自然不過。

「親我一下就原諒妳。」田柾國低下頭,逕自閉上了眼睛,像個在等待公主親吻的王子。

我感到好笑的凝視他可愛認真的表情,這麼划算的『交易』根本不需多加思考,我一手輕搭他的肩膀,抬頭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要退開的時候腰上的手卻緊緊扣住了我,反作用力讓我重新靠向他,田柾國半睜開眼得逞似的笑了,接著就化被動為主動的吻住了我,那種輕柔如蝶翼撲閃的吻彷彿糖果般甜蜜又讓人心醉,我閉上眼睛全然享受著田柾國喧賓奪主的溫柔,忽然一陣旋轉,他抱著我倒在床上,捧著我的臉繼續著纏綿的親吻,卻是從原本的蜻蜓點水到逐漸熱切,好像回到先前那種放縱情感任由情緒支配身體的模式⋯⋯

 

田柾國拉開了點距離低頭看著我,圓潤的眼睛裡夾雜著迷惑。

「你不是明天一早的飛機嗎?」這麼近距離的與他對視,整顆心都在急躁地跳動,雖然想要就這樣沈溺在田柾國的溫柔專心的傾注裡,但是心裡某一處有個聲音似乎正尖銳的啃咬著我,告訴我不是現在。

「我說過我會在那之前回去。」田柾國給了保證,然後又要吻上來。「妳⋯⋯」

我把手摀在嘴上,看著田柾國意圖失敗時露出小失望的表情,竟然可愛到我差點就要認輸。

但是不行,我還沒有⋯⋯還沒有完成對自己的約定。

田柾國看了我很久,最後改為在我露出的額頭上輕輕印下。

「我已經等妳這麼久了,不差這點時間。」他呢喃著,語氣淡淡的卻挾帶了許多無法三言兩語道盡的情感。

我摟住田柾國的脖子,在他宛如避風港的懷裡安心地閉上雙眼。

 

雖然你跑得太快,但是我一定會,跟上你的腳步的。

在那之前,請再多等一下吧。

 

我仰躺在床上,左手在旁邊滑了兩下,空蕩蕩的。

田柾國在我醒來以前就離開了,刻意不想吵醒我、就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的離開了,連同桌上那袋一定早就冷了的漢堡,像夢境一樣的消失了。

我轉頭望著刺眼的陽光從半透明的窗簾照進來,金亮色的光。

手機鈴聲忽然像警鈴般大肆響起,我嚇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桌前拾起它。

「幹嘛?」對於一早打破了清晨寧靜以及我與我的內心對話的來電者,我完全不隱藏自己的不滿。

「呀妳為什麼沒跟我說妳認識朴智旻!」

「⋯⋯我幹嘛平白讓他多一個騷擾者?」我把手機設定擴音,以免權在光的嗓音刺穿我還未清醒的耳膜,一邊拖著室內拖開始打理自己,時間正早,我還有一些時間。

「算了不跟妳計較,反正我也要到他的手機號碼了。」我幾乎能看見權在光說這句話時臉上的驕傲表情。

「真是恭喜你成為阿米們共同嫉妒的對象。」我笑了笑,扣上襯衫最後一顆紐扣,有種新的一天真正開始的感覺。

「妳好意思說我?昨天那個帶著妳走掉的,就是妳男朋友吧?」權在光得意地哼了一聲,聲音變得狡黠又好奇:「他在妳旁邊嗎?」

「他們回韓國了。」

「Oh my god真是可惜,我還沒好好看他一眼呢。」

「那是因為你只看朴智旻一個人好嗎?」我沒好氣的回嘴,在跟他通話的同時也整理完畢,我單手把門上鎖,走在同樣洛杉磯灑滿陽光的寬敞人行道上,享受著和煦的暖陽。

 

「不難過嗎?這麼難得才見一次面卻又分開了。」

「這個嘛⋯⋯」我走在街頭,想像十七歲的田柾國當初是以何種新奇的目光在洛杉磯的大街小巷駐足,如果他做得到,那我也一定行的。

「嗯,不難過了這次。」

 

因為那個人在等我啊。

 

在機艙上經過十多個鐘頭的飛行卻毫無睡意,韓國與我的距離正一點點的縮減,當飛機停穩在停機坪上的瞬間,懸宕的心好像終於找到了落點。

磕磕絆絆的,在急停的剎那還是感到不可置信。

 

一踏上這熟悉卻陌生的土地,我的心情是興奮期待中帶著畏怯的,一切都低調從簡,所有流程跟想像中演練幾百遍一樣順利,直到出了關,一走出去就看見一個高挑的人靠著玻璃牆,很明顯地在等人。

「妳好。」他推下墨鏡,露出笑意滿滿的眼睛,我還未驚喜地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身旁高跟鞋落地前進的腳步聲加快,下一秒就看見平時總斂著一張臉的金編竟然罕見的咧開嘴角:「將近一年不見,你怎麼又長高了?」

「姑姑,我已經二十一歲了好嗎?早就過會長高的年紀了。」金有謙噗哧笑了,看向滿臉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狀況的我,一手拉起金編的行李、另一手則推著我的,長腿一跨就往外走,留下愣住的我。「等一下⋯⋯你跟金編?到底是⋯⋯」我快步跟上,好奇如沐浴泡泡一直冒出來。

「嗯?姑姑沒跟妳解釋嗎?」金有謙訝異地揚起眉尾,那個「訝異」的表情卻平板到好像是裝出來的,在美國學習演技一年的我,對於他這破綻百出的偽裝幾乎不消一秒就能破解。

「好了,那姑姑我先去洗手間,留你們小情侶好好敘舊。」金編帥氣的戴上墨鏡,臨走前還不忘在我耳邊小聲道:「記得別吵架了啊。」

我呆若木雞的看著金邊瀟灑離去的背影,一時半刻以為她剛才說的是外星語。

「我們⋯⋯她⋯⋯」

「噓,別跟我姑姑說,是我當初騙她的。」金有謙靠在牆柱上輕嘆著搖頭,隱藏在大大的墨鏡後還稍微看得見他閃爍的眼睛。

 

金有謙說,有一天金編說起她在電視台為了趕上太陽的後裔截稿期而跌倒的事,那時候她遇上了一個年輕的、似乎在電視上看過幾次卻沒什麼印象的女偶像,後來看著金有謙錄製〈我們結婚了〉的節目,隨口說出就是這個女孩當初幫了自己一把。

於是金有謙就告訴她,這個女孩是他正在交往的對象,如果哪天再度相遇了,希望金編可以給予她一些幫助。

 

「你編造這個謊言,是為了讓金編注意到我嗎?」我恍神地看著金有謙,心情有股說不上來的複雜,對於他,我似乎虧欠的太多了,畢竟這段奇妙的緣分與關係正是讓我展開新生活的契機,要不是金有謙,我現在不可能會以這樣的方式站在這裡。

「我姑姑她在演藝界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讓她來幫助妳,會輕鬆很多。」金有謙輕笑著說。我低下了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足以表現出我的謝意,以及他對我的好,已經遠遠超過我能負荷的。「妳別露出這種好像快哭的表情啊,也不需要覺得對我有所歉疚,要不是妳的話,我也不會⋯⋯認識妍靜。」

他下一番話別於剛才的沈靜,語氣中摻進了些許羞澀,他語末所提到的那個名字讓我瞬間抬起頭,金有謙滿臉通紅的轉過了視線。

「你跟我們忙內⋯⋯」我震驚得睜大了眼睛,看來這一年以來我實在錯過太多了。

「總之就是、反正妳也拒絕我了嘛那時候,我也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男人,後來跟妍靜在節目裡又遇到很多次,然後就、就喜歡上了。」

金有謙急慌慌的說著,他提到的節目是近期在國內外人氣很高的〈Hit the stage〉,一個專為偶像團體中舞蹈出類拔萃的成員所設立的,而我們團內的金惠恩跟金有謙的屬性相同——正是這方面的佼佼者。

忙內肯定是為了想見金有謙所以才黏在金惠恩身旁常常去探班,多次的相處累積起來,也讓金有謙對她終於產生了特殊的好感。

 

所以說,緣分這種事誰能猜得透呢?

 

「她一定開心死了吧?」我笑著說。

想到忙內從單相思到成功收服金有謙,我簡直興奮到像是自己的事一樣。

「妳應該把回國的事告訴她,還有妳的成員們,她們都很想妳。」金有謙意有所指,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以後金編也回來了,雖然感到抱歉卻不知從何解釋起所以乾脆什麼都別說,我跟金有謙非常有默契地閉上了嘴,金編滿意的笑了笑,踩著高跟鞋喀喀喀的走在前面。

 

我終於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將要實現另一個夢想。

 

金惠恩染了一頭淺藍色的頭髮,被鄭有美三番兩次地取笑,本來對自己的新造型感到不甚滿意,卻又被嘴巴一向很甜的金妍靜那句「歐膩看起來好像美人魚啊」給說得服服貼貼,把好幾張飯拍存在手機裡。

我的成員們在去年的MAMA拿下了女子組合的最大獎,而男子組合則不意外,是防彈少年團。

很有頭腦的鄭有美一直都是作為保護者的角色,讓成員們在公司有如血盆大口的合約書上不吃一點虧,兩邊配合得很好、在井水不犯河水之下倒也相安無事的合作到現在,出道有一段時間、團體也進入了穩固期,開始進行個人資源計畫的她們都在馬不停蹄地忙碌準備,身為rapper擔當的鄭有美成為〈Unpretty Rapstar〉的固定班底,優異的饒舌實力讓她宛如終於見世的璞玉一般躍然於各種驚艷評論的新聞上,據她所言,她跟防彈少年團的rapper閔玧其似乎也因此變得更加熟稔。

 

「既然金泰亨不可能列為男友對象,那麼那個閔玧其怎麼樣?」我咬著吸管盤腿坐在沙發上,享受著涼涼的冷氣以及和昔日好姐妹的談心時間。

這麼長時間不見,我們的話匣子一開就闔不上來,彼此都為對方的現狀感到開心,這種感覺就像回到家一樣,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心舒適。

「閔玧其嘛⋯⋯行不通,第一他的個性太冷跟我簡直水火不容,除了音樂以外我們幾乎絕緣,再來就是,」鄭有美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出最重點的那句:「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哎古真是可惜,我們歐膩到底什麼時候才交得到男朋友呢?跟上一個分手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別鬧了,我才想問妳跟對面的田柾國到底如何了?」鄭有美冷笑一聲無視掉我八卦的眼神,我捏了捏手中軟綿綿的抱枕,在忙內從房間走出來的瞬間轉移了話題:「妍靜啊,妳來幫歐膩槌個背吧~人老了就是這樣,一天到晚痠痛。」

忙內眨了大眼睛乖巧地走了過來,坐在我身後開始蹂起我僵硬的肩膀。

 

姐妹什麼的,果然還是最好了。

 

「聽說呢,田柾國的異性緣還是一樣很好。」鄭有美慢呼呼的說了一句,讓我半享受的表情瞬間凝結,她賊笑兩聲,得逞般地敲了一下我的頭:「老實說吧!還沒見面是不是?妳都回來一個星期了怎麼能不見他?」

「哎,歐膩跟他還在一起啊?」忙內輕甜的嗓音裡全是驚奇,「可是妳都離開這麼久了⋯⋯」

「是啊是啊,我看田柾國八成也有了新對象。」

「最近回歸的那個女子組合,裡面我認識的一個主唱也聽說各種獻殷勤啊⋯⋯不知道有沒有約到就是了。」

「是吧?我就說嘛,才二十來歲的男生怎麼可能不對其他漂亮的女孩子動心?我覺得⋯⋯」

「停,我輸了。」我舉起手表示投降,再被她們說下去我都要坐不住了。

於是我把在美國跟田柾國相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包括我那不干服輸的企圖心,還有回到韓國以後那等待被實踐的藍圖。

「雖然妳退團了,但是要記得我們會一直都站在妳這邊。」

鄭有美輕描淡寫的許下了最慎重的承諾,有這群好姊妹在背後支撐著,我好像已經無所畏懼。

 

那部新戲果不其然在國內外掀起熱浪,以金恩淑編劇響亮的名號作為強韌的基底,再配上權在光天生收放自如的好演技跟一張討人喜歡的俊臉,海浪般的效應連帶的讓劇中歌曲都跟著竄上各大排行榜,成為了近期各地都能聽到的流行曲。

我的演技雖然還不足以在劇中尬上一角,但是金編卻看上了我曾經作為團中主唱的實力,毫無前兆、非常突然的邀請我參與其中。

為了能更好的詮釋戲中男女主角的感情,我到了拍攝現場想要親自收納這些故事作為感情的來源,權在光原本就近乎完美的臉蛋在化妝師以及造型師的巧手之下變得更加魅力四射,但是除了他以外,劇中的第二男主角,也是這部劇收視之所以如此驚人的理由之一。

 

「妳真的回來了耶?」

 

金泰亨披上工作人員遞上的夾克、在導演一喊咖之後就走了過來,像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注意到我。

「是啊。」我淺笑著低頭翻閱劇本,把下幾幕金泰亨要完成的台詞都先讀過一遍。「看來你的演技也已經受到肯定了。」

這是金泰亨在上一部客串的古裝劇『花郎』結束以後的第二次演戲,然而普遍受到觀眾好評的他,以很驚人的速度躍升到男二的位置,我一面觀察金泰亨演戲一面想著權在光曾經告訴我「外放的情緒」有多重要,金泰亨正是善於表達情感的人,無論是細膩的或者逗趣的,都能如實地呈現出來。

這也是他之所以這麼有觀眾緣的一大原因吧?

「鄭有美居然沒跟我說,真是不夠意思。」金泰亨用靈活的面部神經做了個浮誇的失望表情,把頭伸了過來端看我手上的劇本,「柾國知道的話一定會超級高興!」

從田柾國身邊之人口中聽到那帶著親暱語氣的他的名字,不知怎麼地產生了暈眩感。

「幫我保密,先不要告訴他。」

「哪有這樣的?」金泰亨扭著眉心,不解地望著我。

我把劇本收好,耳邊傳來工作人員喊金泰亨的聲音,我本來要說出口的話踩了煞車,用最簡潔俐落的方式濃縮成一句:「這次換我先去找他才公平不是嗎?」

 

(金泰亨的視角)

 

神神祕祕的尹仁熙真是讓人摸不透。

新劇開拍了兩週的時間,這陣子沒隔兩三天都能在片場遇見她,雖然她並不總是會來找他說話——通常尹仁熙會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旁邊看演員對戲,有時會從頭看到尾,有時只來一下子就離開了。

他來沒來得及跟尹仁熙聊上幾句呢,她為什麼退團?為什麼要跟柾國分開?為什麼回來了卻還遲遲不聯絡柾國?

 

這幾個如同泡泡般不停冒出的困惑在親估鄭有美以及主角田柾國口中都得不到答案,這讓一向好奇心十足的金泰亨感到有些鬱悶。

 

「呀田柾國,我們先回宿舍休息,明天再練好不好?」金泰亨巴著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正在擦汗的田柾國,防彈的回歸日已經定下來了,但他除了練舞以外還需要拍戲啊!工作量可是滿滿的!

「哥要是這個動作做不好今天就別想回去。」

「⋯⋯」這吃了熊心豹膽長大的傢伙。

「智旻都走了呢⋯⋯」金泰亨委屈地眨著大眼睛,原本因為朴智旻還在所以就算累倒還挺有趣的,但自從半小時前朴智旻被玧其哥叫回宿舍以後,練習室裡的氣氛就越來越壓抑了。

畢竟號錫哥特別提了要田柾國好好給自己「魔鬼訓練」一番。

「號錫哥說不能偷懶。」田柾國看見金泰亨心如止水的眼神,最終還是軟化了:「好啦,晚一點等他跟世媛努那出去以後,我再買點喝的給你吧。」

田柾國這孩子越長大倒也是越來越貼心了啊,金泰亨不禁滿意的揉了揉忙內蓬鬆的頭髮,直到聽見對方帶有危險性的抗議聲才放開。

「哎對了,你最近⋯⋯有仁熙的消息嗎?」金泰亨盤腿坐在地上,拍了拍一旁的地板示意田柾國坐在自己旁邊,帶有試探意味的問。

田柾國的視線在金泰亨拍過的地上以及停止播放的音樂播放器來回游移,最後還是順了金泰亨想偷閒的意,跟著坐下來。

 

「其實我在想,她會不會是不喜歡我了。」

 

田柾國突然變得低靡的嗓音把原本舒舒服服靠在牆上的金泰亨給嚇得猛然轉過頭。

「你們那天在洛杉磯見、見面的時候沒有把話說開嗎?」

「哥你不也看到了嗎?那個叫做權在光的。」田柾國慢慢地說,淡淡的笑了笑,在講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語氣。

「在光跟仁熙絕對沒有什麼!」金泰亨激動為自己同劇組的演員兼新好友辯駁道,雖然尹仁熙跟權在光的關係挺不錯的,但是他怎麼一直感覺⋯⋯比起仁熙,權在光聊到朴智旻的語氣更讓人介意?

「反正都這麼久了,變了也不意外吧。」田柾國微微歪著頭,流光在那雙兔子般的圓眼睛裡閃爍出惹人憐愛的光,像是任命般的垂下了肩膀。

金泰亨忽然被震撼到了,原來這孩子心裡藏著這麼多情緒⋯⋯卻從來沒表現出來。

作為一個跟忙內年紀最相近的哥哥,他未免太過失職了。

「果兒啊⋯⋯哥跟你說,仁熙絕對不是那種會隨便變心的人,況且她現在除了工作以外就沒有其他的了。」難得嚴肅的跟弟弟說這些,金泰亨自認不是那種很會解剖人心的人,但他真心的不希望看到自家忙內誤會了什麼。

何況,能有一個讓柾國付出所有真心去喜歡的人,他知道尹仁熙絕對能讓柾國幸福的。

「原來⋯⋯回到韓國了啊。」

田柾國側過頭,狡黠的彎起笑眼。

「⋯⋯咦?」

「要不然哥你的語氣怎麼像是常常見到她一樣呢?」田柾國挑起眉笑了開來,拍拍金泰亨的肩膀,撐著牆站起來走到另一邊按下播放鈕,歌曲隨即流洩出來,衝擊著⋯⋯金泰亨的身心。

「謝謝你提供給我這些消息,我很認真的感謝哥哦。」

 

為什麼⋯⋯會有種被變相引誘進陷阱裡的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啊啊!?

 

我坐在錄音室裡遲遲不想離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唱歌了。

離開韓國以後所有的活動都中斷了,跳舞與唱歌彷彿是上輩子的事,直到重新握住麥克風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原來從來不曾停止過熱愛唱歌的心情。

用最專注的態度完成了OST的收錄,關上錄音室的門的剎那,心口有什麼沈重的東西鬆開了。

 

「感到捨不得嗎?」

 

金恩淑編劇帶著笑容看著我,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過來的,怕是已經站在這裡等我很久了。

「我沒有後悔過跟您一起去美國的決定。」

金編聽了我的話,並不訝異的點了點頭,她的工作很忙,回到韓國以後幾乎沒有碰面的時間,會為了我的錄音成果特意前來,想必對於這部戲裡裡外外的細節金編比任何人都要更謹慎。

「我知道妳不會讓我失望。」她的語氣波瀾不驚卻足以讓我感覺備受肯定,還沒道謝,金編又說:「還有,找個時間好好跟我解釋妳跟有謙的事。」

「⋯⋯內?」我一怔,思緒像一團纏了結的毛線球轉不過來。

「外面那位似乎等你很久了。」金編的目光淡淡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我朝那個地方直直望去,落在那扇安靜閉起的門上。

 

緣分跟命運是很奇妙的東西。

 

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間遇上意料之外的人,然後陡然的讓心又開始急速失控。

 

時間正好的午後讓田柾國的側顏彷彿鍍上一層光,門輕啟一個缺口,就以令人無法抗拒的角度,捕捉到了我最不可置信的表情。

田柾國在離我最近的地方,露出了一個最好看的笑容。

 

「妳好,我是防彈少年團的田柾國,想要來探班。」他踩上台階,從原本的平視到我最熟悉的俯視,近到他身上的香水混雜外面初春青澀的氣息,猝不及防的撲了過來。

「金、金泰亨他們在樓下,你走錯樓了。」我傻愣地盯著他,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確定。

田柾國不接話,只是笑。

「我這樣,是不是破壞了妳的規則?」田柾國莫可奈何的歪著頭,嘆了一口氣。

「可是有人要我等她,卻不來找我。」

「⋯⋯我只是還、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見我需要什麼準備?」他壓低嗓音,一腳踏進門內,推開了門。

時針與秒針都在此時此刻靜止成一條穩穩的水平線。

我的身體裡左邊第四根肋骨往裡一寸的地方,輕微地發出喧囂。

它喊著,鼓動著,要我正視眼前這個人,要我握住他伸出的手。

「我不是那麼有耐心的人,妳明明知道。」田柾國的手環上我的腰將我輕而易舉的拉了過去,他的氣音灑在耳廓邊,像貓咪的鬍鬚騷人心弦。

我不自覺揚起嘴角,摟過他結實的腰,把自己塞進他懷裡。

「你好,我是尹仁熙,一個演員練習生。」

「這麼漂亮,是努那對吧?」田柾國的嗓音宛如蜜,每一個上鉤的尾音都能讓我心甘情願醉於其中,他的話讓我笑了出來,無語的搖搖頭。

「不是的話,可以說平語嗎?」他柔軟的唇瓣擦過我的耳尖,「仁熙xi,我空閑的時間不多,但是願意給妳約。」

「可是怎麼辦,我也很忙呢。」我熱著臉躲過他的調戲,田柾國大方的抱緊了我。

「忙到就連防彈少年團的黃金忙內主動獻上來還不動搖嗎?」

「你真是⋯⋯」我失笑著輕拍了拍他的頭,田柾國的眼睛含著笑,水潤晶亮,跟小鹿一樣。

 

「我想妳,很久很久了。」

 

我的視線定在他臉上,像被磁鐵吸著一般牢牢的、望進他深邃黝黑的眼睛裡。

「約出來以後,可以進展到告白了嗎?」田柾國垂下眼簾,長長的眼睫毛輕柔地晃蕩了下,他的手扣住了我的下顎,被他注視到的地方無不如同火燒般灼熱。

 

「我愛你,也很久很久了。」

 

雙手勾住田柾國的脖子,主動湊近我們之間只剩一堵牆的距離,穩穩地貼上他的唇。

漂流過汪洋,在一處又一處擱淺,最後還是繞回了這個地方,實現了我們的約定。

 

——可是前輩,跟練習生談戀愛很辛苦的哦。

——不用擔心,我有很多很多可以跟練習生做的事。

 

這是一個關於我跟田柾國的故事。

故事到了這裡,所有不安定都化成一抹微不足道的嘆息。

因為我們還年輕,還有許多未知值得期待,包括我與田柾國,從彼岸到此時,從最初到現在。

 

從無數個分離之中,找到無數個可以相愛的理由。

 

내 심장소릴 들어봐 제멋대로 널 부르잖아

請傾聽我心臟跳動的聲音 正在迫切的呼喚著你不是嗎 

이 까만 어둠 속에서 너는 이렇게 빛나니까 

在這幽黑之中 你始終散發著光芒 

그 손을 내밀어줘 

請伸出你的手 

 

Sav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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