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緩慢到彷彿每一個眨眼呼吸都被凍結。

我揣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除了滑網路消息以外沒有更多能做的事了,這是我第一次深刻體會到原來心急真能如焚,而火勢已經延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阿西現在門外都是人,除了記者以外還有粉絲堵著,新聞好像越鬧越大了。」
 
鄭有美把手機開了擴音讓我聽,金泰亨的低沈嗓音有著明顯的不耐與煩躁,據我所知他一直留在病房跟田柾國在一起。
「前輩呢?還在嗎?」鄭有美問了個尖銳的問題。
「早就走了,畢竟鏡頭都在嘛。」
「或許她就是抓準了鏡頭現身的。」
金泰亨發出狐疑的聲音,連續說了幾次不會吧怎麼可能、前輩看起來不像這種人啊,鄭有美則是對我挑著眉露出不意外的表情回答:可是她怎麼看都像這種人啊。
 
「所以田柾國現在還好嗎?」
 
我靠著手機問,彷彿距離收音孔越近越能更快收到關於他的所有消息。
 
「他睡著了,還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麼事。」金泰亨長長的唉嘆了一聲,「我們果兒怎麼這麼可憐啊⋯⋯」
我的心一緊,像是被粗繩繫住一般無法喘息。
有種深深的、濃重的心酸跟懊悔泉湧般襲來,田柾國給我的最後一個擁抱現在回想起來竟然如此難受,他說想我,說不管分不分手依然喜歡我。
 
我什麼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卻好像沒有機會說了。
 
「等一下,他醒了。」金泰亨輕聲說,手機那頭傳來細微的沙沙聲響,鄭有美沈默的向我使了個眼色,把手機留下來,轉身離開房間。
我把擴音關掉,緊緊貼在耳旁等待。
 
「嚇到了吧?」
 
是田柾國的聲音,雖然比往常小聲了些,但確定是他的聲音,毫無力氣卻又刻意強裝作沒事的輕鬆語調讓我瞬間紅了眼眶,這種不知道到底該稱之為放心或者痛心的情緒滿滿的、氣球膨脹似的充滿了整個胸口。
「我嚇死了、真的快死了的那種程度你知不知道?」我捧著手機,話才剛出口就嚐到淚水的鹹味。
田柾國發出輕輕的笑聲:「這不好好的在跟妳說話嗎?」
「你快繼續休息,一定要聽醫生的話。」
「知道了。」
我聽著他平緩的呼吸聲,突然的空白讓我反而不想發出聲音打破這麼溫柔的寧靜。
「對了,妳今天在舞台上很漂亮。」
我縮起身體抱著雙腿橫躺在床上,不受控的揚起了嘴角。
「不在金有謙旁邊的話就更好了。」我沒漏掉他這句像在嘟噥的低語,想像田柾國吃醋時候的可愛表情我嘴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那天的我們隻字不提關於前輩引起的緋聞風波,即使在當時便已經在粉絲圈中鬧得滿城風雨,我想自私的跟田柾國待在只有我們的星球上就這樣牽手走過許多個腦中勾勒的美好畫面。
 
可是現實與幻想,從來都是背道而馳。
 
_
 
田柾國的出院方式低調到、當粉絲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人已經回到公司準備下一次的回歸了,雖然Bighit的公關處理事情一向都很果決明快,但是這次對於田柾國與那位前輩的緋聞風波,卻遲遲不發表官方聲明。
 
幾天後田柾國上傳了一首新歌cover,是一個愛爾蘭的樂團U2的作品song for someone,與原唱慵懶浮世的唱法不同,田柾國的唱腔詮釋虔誠而輕柔,彷彿不需要文字言語也想傳達些什麼、比官腔的演出更加誠實的心意。
 
there is a light
you can’t always see 
And there is a world 
we can’t always be 
If there is a dark 
That we shouldn't doubt 
And there is a light 
Don't let it go out 
 
我聽著耳機裡他的歌聲像浪花層層堆疊出豐沛的情感,試著去想像他的心情。
 
「下個月的回歸特別重要,做的好的話,就有成員能得到solo或者分隊的資源。」
我沒戴耳機的左耳傳來此刻田柾國的說話聲,我用臉還有肩膀夾緊了手機,空出來的手則忙著繫上因為練舞而鬆脫的鞋帶。
雖然沒有刻意說破,但是經紀公司想要藉由這陰錯陽差的緋聞製造關注度,再加上前輩正好有新戲要推出,現在正處於極需大眾眼光的上升時期,所以雙方公司吊著一口氣就是擺明著能炒多久就是多久的。
「妳有在聽嗎?」
「啊,有。」我回過神,右耳畔還迴盪著和緩悠揚的歌曲配樂。
「妳們也要回歸了,別太勉強自己,還有不要總是跑到沒人的練習室大聲唱歌,嗓子會唱壞的。」
我噗嗤笑了出來:「原封不動的把這句話還給你。」
 
主唱病啊、並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改變的習慣了。
 
「那就先這樣,睡了啊。」
「嗯,晚安。」
 
說了晚安以後我們都知道這並不是睡前的結束語,只是一種另類的打氣法,暗示鼓勵著彼此在掛上電話以後繼續埋頭沒日沒夜的練習之中能收穫點什麼。
畢竟都是這樣拼了命努力熬出來的成績,不管是我們還是他們。
 
「休息時間結束,繼續練舞吧。」聽到老師的召喚聲,練習室四方傳來幾聲成員的回應,我拍了拍重新繫緊鞋帶的球鞋,站起身走了過去。
 
_
 
跟任何人一樣總是對於身邊既定的人事物抱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想像,然後把那些想法私自加諸在對方身上,誤以為那個人是這樣的,所以才更容易的忽略了其實有些事是會造成傷痛的。
 
比如說對於公司上層的安排,無法作出任何澄清或者解釋,只能憑依翻唱曲冀望向這個世界傾訴出真正的心情,希望能被多了解一點,希望⋯⋯那些愛著自己的人可以不要受傷。
 
我看著螢幕裡田柾國被主持人問到緋聞的時候露出了掩藏不住的驚慌,耳邊傳來鄭有美的驚呼:「天啊這是生放送吧?!直接問這種問題⋯⋯」
 
田柾國強保持著冷靜卻更顯手足無措的模樣讓我心裡揪了一下,他慌亂的朝身旁的哥哥們飄去眼神,眼神閃爍著。
「這個問題留到下次再問吧,時間好像不夠用了。」金南俊神色自若的擋開了一直往田柾國臉上貼去的麥克風,這個訪問遊戲一次限時三十秒,他的態度跟語氣十分鎮定的替田柾國別開了這個過度尖銳、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問題。
 
田柾國面無表情的低下了頭,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靜靜的宛如一座雕像。
 
他的無話可說,是因為被規定了什麼都不能說,他無法作出的解釋,對粉絲們造成了難以想像的嚴重傷害,許多阿米們對於田柾國的緘默感到失望,卻沒有人知道他多麼煎熬的承受著這一切。 
 
在公司上層的控制之下,偶像不過是最好利用的工具。
 
為了博取更多路人的關注度而不惜讓那些真心愛著防彈少年團的粉絲心碎,田柾國因為對於阿米們感到太過於抱歉,導致在生放送裡情緒低落的十分明顯,那也是我第一次在電視中看到他那麼不安與害怕的樣子。
 
_
 
回歸相遇的舞台日程第一天,我在走廊上巧遇結束舞台的他,田柾國迎面走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向清澈閃亮的眼睛裡卻毫無笑意。
 
「等一下還有行程要跑嗎?」我看著他臉上遮不住的疲憊,不禁擔憂的問了句。
「嗯,代言的廣告拍攝。」
「跟TWICE一起的那個?又要讓其他男團羨慕囉。」
田柾國對於我為了轉移他的情緒而開的玩笑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表情,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我的頭,卻停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妳跳舞小心點不要又扭傷了。」
身後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走動聲,我聽見熟悉的成員們的說話交談聲,她們正往舞台的方向移動中,田柾國的目光越過我往後看了一眼:「妳快去集合吧,我先走了。」
田柾國勾起嘴角,向往這裡看來的鄭有美打了聲招呼,最後再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轉身離去,我盯著他的背影,明明是那麼精壯的身材,卻又顯得如此單薄脆弱。
 
「田柾國!」
 
我的嗓音衝破空氣,在腦袋還未真正運轉起來之時腳步便已邁開,在我意識回魂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環抱著田柾國的腰際、收緊手臂抱住了他。
他停頓著,機器人般動也不動。
「會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我的額頭抵在他的背上,「你已經那麼努力了⋯⋯」
 
田柾國有什麼錯呢?
 
能夠理解我的任性、包容著我單方面分手的決定,從來沒有給過我不安的田柾國,身體到了極限也不願意離開舞台的田柾國,對於阿米們始終懷著歉意與感激、再怎麼難受仍舊想以歌聲傳遞情感給阿米們的田柾國⋯⋯
 
「我好害怕⋯⋯」他壓抑著的輕微哭腔有種軟軟的鼻音,在我鬆手的瞬間轉過身來,用比我更大的力度抱住我,整個身體都在輕微顫抖,「這是我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卻不敢與粉絲對視,我不敢看他們,我怕看到他們冷淡的表情⋯⋯」
田柾國咬著牙想忍住快要崩潰的情緒,卻在一字一句的話語之中被擊碎了薄如蟬翼的平靜偽裝,失去了以往的從容自信。
 
對於一個熱愛唱歌跳舞的人而言,就連能給他最大歸屬感的舞台都無法獲得幸福的話,會是無法言喻的寂寞。
 
「快要結束了,再撐一下就好了。」我抬手按在他頭上揉了幾下,像在安撫一隻毛茸茸的狗狗。
 
如果這個世界無法給予你你本該獲得的溫柔,那就讓我守護你吧,田柾國。
不管用什麼方法,無論如何都,不要再讓你受傷了。
 
雖然是短短的一更但卻是故事很重要的轉折點
內容提到的歌曲U2 - song for someone是我非常喜歡的一首歌
每次聽了就會覺得心情平靜很多 分享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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